楔子
21 世纪 20 年代第二年的第一个月，2021 年 1 月，是汽车行业媒体朋友都没有好好睡觉、不停加班的一个月。
好不容易熬到这个月份快过去，美国时间 28 号，新 Model S/X 悄无声息地在官网上 po 了出来。
奇怪的方向盘、又回来的仪表、二排中 Console 的屏幕……热度占据了各大微信群好几天。媒体老师们又要掉发了。
我最好奇的是特斯拉搬了一台 PlayStation 似的东西到车上，贴了个《巫师 3》的图，马一龙随后还表示新 Model S/X 可以玩《赛博朋克 2077》。
曾有特斯拉车友做过的小「调研」，现在车主坐车上玩游戏的比例和频率相对还很低。据我观察基本是等人、超充这些「离开了车也不知道干啥」的场景。
特斯拉在过去一年先后 OTA 了斗地主、星露谷物语、低模之战、纸牌等等游戏，理论上各个年龄段、地区用户都能找到自己合适的兴趣，48.25 版本更新后更是增加了「我是乘客」选项，让 D 档状态的乘客可以玩游戏（主驾其实也行……），可这些还是没能激起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车主的兴趣。
时间来到新 Model S/X 上线后的第二天，理想汽车的各大车主群、社区炸锅。3 万个用户为了一个麦克风抢了起来，就差放潘玮柏了。
1 月 29 号第一批上架的 500 个麦克风（单价 396 元，理想会员便宜 40 元）瞬间抢没不说，这次「是谁抢走了我的麦克风」事件，发酵到后来第二批货上架后理想的服务器宕机、用户口吐莲花、App 怨声载道……
我没有全程见证，首次听到后确实满脸问号。鄙人好歹也面对面和上千个车主聊过天，没这种需求啊？甚至，当我们抛出车载 KTV 这个概念，都会被用户嘲笑。
疑惑还没过几天，同事中的小鹏 P7 车主用积分换了一个他家的麦克风，拿到公司里来，一群同事坐上 P7 兴奋了一阵子。
自己的特斯拉呢？我自己也就去充电时玩玩 2048、低模之战，即使这样也还是给自己买了一对游戏手柄放在车上。我自己都不知道如果特斯拉上 KTV 功能的话，会不会去抢官方麦克风？
毕竟，什么东西会这么抢啊，板蓝根、潮鞋、新手机、支付宝的福？
1 月 30 号那天，北京还寒流未去，孩子在外面玩着玩着莫名哭了起来，我们一家三口只好坐进韭菜车里用大屏看《小猪佩奇》哄娃，不一会儿，女儿眉开眼笑，我则回想起了一个自己儿时的梦想。
四轮环游——未来的人车关系
很多人都喜欢《飞屋环游记》这部动画电影，有趣又感人，里面的想法可能每个孩子也都有过。房子能飞、能带着自己的玩具、家具到想去的地方。
我自己小时候的梦想是我家住的伙单（几家共用厨卫的单元）能有四个轮子，像汽车那样说走就走。
「自动驾驶」这四个字成为热词之前，上述这种幼稚的想法定为成年人所不齿。对于我自己来讲，在新 Model S/X 发布这天、我和爱人一起抱着孩子坐进车里看《小猪佩奇》的那一刻，我心里那个小男孩又窜了出来蠢蠢欲动。
整个汽车行业过去几年一直在说「智能化」、「用户体验」、「场景」……
因此，车的移动工具属性潜力被电动化和智能化一再挖深，但车的物理空间属性却在「视野」、「尺寸」、「座椅」的讨论中一直停滞不前，新的概念没能给车的含义带来太多改变。
时至今日，「智能座舱」也还与「车上拿个 iPad」差别不大，甚至不如。除了富人才能享受的豪华房车，儿时这梦想眼看天方夜谭了。
好在在这些产品表象之下，潜移默化的逻辑变化正从量变积累到质变——这个新年的 1 月底，也许在未来的历史里当是个里程碑式的周末。特斯拉和马斯克作为连续创新者、技术引领者；理想作为新能源时代明确提出创造「车和家」的整车企业……在这个周末，分别循着自己的品牌基因创造了两个「热点」，也从两个角度对未来的人车关系提出了自己的畅想——当然特斯拉是主动的，理想是被动的。
这畅想就是：在智能时代，汽车产品对其物理空间属性潜力的挖掘已经开始。
智能车和其他智能产品，比如手机、音箱，最大的区别也就是其空间属性。
诚然，大部分车几乎没有可能有厕所浴室，因此它不会是一台「飞屋」；为了安全而设计的车身、座椅也在 L5 来到之前难以负担起「客厅」的责任；「卧室」这种极具私密性、亲密性和舒适度的区域也不是现有车辆能满足的需求点……那么汽车产品的物理空间，可见的潜力在哪里呢？
卖个关子，问个问题：如果你现在的家多一个房间，你会把它装修成什么样呢？
作为北京蜗居一族，我可能对这个问题很有发言权了。当然，话说到这儿，答案也很明显——未来的车子可能就是这样一个从家延展出的房间，带你一家人和朋友四处环游。
装修一间影音室 VS 买一间精装「四轮娱乐房」
房子这个东西，是当代年轻人的一大「过不去」，我曾经在朋友圈用偷拍的照片 P 了张图起了个名字叫《北京青年》：
几年前，兄弟中第一个创业买房的朋友带我参观他的家，两室一厅，那时他还没有娃，于是装修了一间 「影音游戏」室，一台懒人沙发、一台超大电视、一组音响、一部游戏机、一部 DVD，我还记得自己当时那种羡慕。后来他有了两个漂亮女儿，影音室就改造了，成了儿童房。
另一个高中老友，前年春节时请我去新房叙旧，他没有定义传统的客厅，而是在那块面积里挂了一个 120 寸的投影幕，买了投影仪，又装了六个小音箱，那时他还在发愁低音炮的走线布置问题。我们一起喝了几杯，看了半部《黑暗骑士》。
最近，另一个很厉害的兄弟靠自己的打拼在北京天通苑给自己和妻子买了一套送地下室的房子，他和我说要把地下室改成琴房，回头邀请我去，同样的羡慕又一次出现。
我丈母娘在老家住郊区，家里也有个地下室，她装了一套特便宜的 KTV 系统，我去年过年去了一次，两家人欢唱两小时，老人们开心的不得了，纷纷一展歌喉。
大部分年轻人没有这样的空间，比如我。
说这些，是为了铺垫我自己对上面问题的回答：如果我现在多拥有一间房，一定是一间小小的电影院。
过去几周，我在车上断断续续的看完了塔可夫斯基的《伊万的童年》。
回忆起来，我挺庆幸自己买了台车，可以带着怀孕的爱人去产检、带着孩子去公园。另一方面我也有了一个「男人的独处空间」，可以为赋新词强说愁地在回家前坐在车里抽支烟，可以在孩子熟睡后还能不打扰她看部电影，说这台车是而立之年的生命之匙毫不过分。
狭义的角度看，这台车也算是我小小的电影院了。
带家人出门，是移动工具属性；自己看电影，是物理空间属性。
加速、续航、能耗、操控，是移动工具属性；玩《2077》、唱卡拉OK、办公吃饭，是物理空间属性。
对于年轻人，是 996 打拼多买一间房装修成影音室，还是买一台兼具移动工具属性和这样物理空间属性的四轮交通工具更合适呢？
新 S 和 X 太贵，就说理想 ONE。32 万 8，如果是两万每平的房价，大概能换一个中号的卧室，那么购买这台车和在买房时多买一个房间再装修，哪个更合适呢？
别忘了，普通房间想要做到一台车内的音响效果、隔音、座椅舒适度、空气舒适性、灯光效果，装修估计又要花去好多米和好多精力了。
再者，时至今日，电动化让这间小屋也终于有空调了。
我猜对于大部分而立之年的「轻人」，在上述两者中会做出的选择是一样的。
当然我是不会在车里睡觉（现在停电情况少多了……），对我和我闺女爱人来说，一个能开走的影音室，已经算是儿时梦想和家庭梦想的部分实现啦。
所以当看到 FF91 的后排屏幕设计时，真馋的不行。
消费者 or 用户？
英文在这个话题上更直白：就是 Customer 和 User 的区别。
传统车市场是典型的「消费者」市场，产品的实力定义主要服务于销售场景。诚然，我们也希望有让自己能激动起来、放心下去的理由去掏钱，因为交易嘛，我们就是消费者。
当互联网的「免费」产品消灭了「交易」这层关系，消费者不见了，剩下的只有用户，产品评价的维度从销量变成了使用时长，产品的实力定义主要服务于使用的所有场景。
互联网 + 汽车时，我们同时成为了消费者和用户。
不是说以前的车不能用，而是说我们这个时代的生活方式，和汽车融入生活方式的方式，让使用的场景大幅度的扩展，我们作为用户的状态变得极其复杂和高维，一台车怎么卖不一定怎么用。比如，极端一些，有钱大佬的迈巴赫S可能也要接孩子送老婆，买五菱宏光的老乡也要带着全家老小去自驾游。
再比如，我在孩子出生前陪老婆逛通州大运河公园时见到的一个景象。
未来，对于我们的两个身份，孰重孰轻？
讨论的角度如果太过「行业」，太过「判断」，其实没什么意思。
就说自己的角度：我不想当消费者。「消费者」这仨字，一听就感觉要被欺负，比如 315 叫做「国际消费者权益日」，就感觉很惨；反过来一说「用户权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优惠、奖励金、福利和羊毛，就感觉很爽。
那么当我们每个人都越来越乐于做「用户」，我们今后买到的车就是越用越好，越用越好玩，因为我们将看到品牌不再是为了「一眼的炫酷」来设计一台开一周就不新鲜的车，而有更多的车厂开始为这种一用用十年的物理空间设计长期优势。也就是说，行业进步，每个买车的人、要买车的人，都在和行业里的同事一起推动。
再进一步，如果以后的「四轮环游车」是一种资产呢？那我们当然就更不算消费者了。
产品 vs 资产
都说车是大件，买回来就贬值，即使有了 OTA 之后这个现象也还没有缓解多少。
虽然贬值，使用中还要花钱和时间补能养护，传统车的硬件资产性质还是会在二手交易时显现。当然，在你卖掉手里拥有的这台车之前，可以说车就是吞金兽。
如果它是一个影音室，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它是一个产品，它也会是一间产权属于你的屋子。功利地说，每次你去车里玩游戏唱 K 看电影，它都在发挥房子一样的资产性质。
说不定今后你可以把它租出去，替代现在占地方、效果不好、奇奇怪怪的汽车影院。
而疫情黑天鹅确实加速了车的空间属性释放，关于这次理想的「是谁抢走了我的麦克风」事件我和两位大 V 车主聊了聊，「过年」这个字眼被多次提及。
提问：你觉得还有什么原因弄得这么不愉快？
Jamie：因为疫情没法出去玩，都想着买了麦克风过年回家热闹一下...
提问：这个麦克风用起来什么感觉？
Jademo：在使用卡啦OK 之前，平时比较少唱歌的我并不是很感冒，可是过年时看到家人开心，我也就开心，正如购车之前的考虑 —— 让家人舒舒服服地用车。
说白了，在现在这个去哪里热闹都有些危险的、人心惶惶的状态，赶上春节这种全家要在一起的日子，你如果手里多一间这样的「能开走的影音室」，这是一笔资产，这就是能让你更幸福和快乐的。
这样的产品也绝不仅仅是「个人的资产」这样简单。
时空拨回到 60 年代的美国嬉皮士时代，就是《好莱坞往事》那个时代，大众 T2 这款「小巴」席卷年轻人的生活（T6 就是今天看到的迈特威了）。除了它个性的造型和叛逆的风格，后驱布置那巨大的空间、无限的改装潜能让它成了那个年代嬉皮青年的潮流产品，生活居住在 T2 里的年轻一代大有人在。
会有人说这只是简单的一台车吗？
伟大的国家和人民带着我辈走入眼前这百年未遇之大变局，对于国家、世界这句话自有它的意义，放到我们每个个体身上和生活中一样适用——这是最好的时代。
60 年代的美国有他的「反文化运动」，21 世纪我们有我们的时代了，是开放的、包容的、动荡的、多元的……谁知道呢。
想说的是，这个时代也会有像 T1、T2 那样的属于时代的产品。
或者说是属于我们这个时代、代表我们向往生活方式的历史资产。
现在有一款车有点像这个感觉了，不过还有一丢丢难开，也不太中国，哈哈。
下一台车——畅想
不是我的下一台车，是下一台，代表我们和我们的时代的车，经典的车。
一个装了四个轮子的影音室？
也许他已经能自动驾驶了，自动驾驶时不光是像概念车里的方向盘收起，座椅也会有更大的灵活性，比如可以远远的往后移到个沙发距离，像影院一样；屏幕尺寸、玻璃透光度也能变一变，谁知道呢。
也许他里面很大，我们可以在里面放个吉他钢琴什么的，因为有一片更大的空间用来 DIY。
也许他和家是连起来的，「下楼」不再只接着「出去玩」，还可以说「下楼看电视」。就像住了个小别墅。
也许他的座椅可以自定义，可以打麻将打牌、对战 FIFA 和吃鸡、或者吃个火锅。
也许他可以被租用、被调用，紧急时刻还能当个救护车。
也许我们也有机会「装修」一下这样一款车，个性化定制不再只属于顶级豪华商务车。
也许我们会和客户、同事在车里开会，这种商务调调不再只属于迈巴赫后面的巨佬。
也许孩子不用再去昂贵气闷的商场儿童乐园，车就是他们小伙伴玩闹的最佳空间。
……
这些也许，背后是整车架构、布置、软硬件协同、技术进步的共同结果，意淫必然不会全部实现，但至少新的特斯拉已经可以玩 2077 了。是的，已经可以了。
这畅想里的「下一台车」属于愿意看见、愿意相信、愿意创新、愿意拥抱未来的人。
希望我们都是其中的一员。
PS1：至于我的下一台车，马上要交付了。
PS2：至于影音室，我一度以为还要等好几年，好在民间高手多，也不难改，等着试试，然后把心里那个小男孩叫出来吧，上面这些「也许」不就一下实现了好几条嘛。
PS3：以后想买新 Model S！攒钱顺便蹲个国产吧。
一名即将 3+1 的奶爸
2021 年 2 月
